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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《瀛奎律髓·卷三怀古类》中, 方回也录进了很多宋朝的七律。几位西昆体诗人的做品。
起首是四首吟咏南朝的怀古诗,做者别离为西昆体的四位代表诗人:杨亿、钱惟演、李宗谔、刘筠。
西昆体诗人以李商隐为宗师,喜好华贵的雕饰,利用大量的典故。
一、杨亿:步试金莲波溅袜,歌翻玉树涕沾衣
杨亿(974~1020年),字大年,他在史馆修书时,与钱惟演、刘筠等人唱和。那些诗做被编为《西昆酬唱集》。集中诗歌重视雕琢用典、展陈词采、讲究声律,被人称为"西昆体"。
其《南朝》 诗云:
五鼓端门漏滴稀,夜籖声断翠华飞。
繁星晓埭闻鸡度,细雨春塲射雉回。
步试金莲波溅袜,歌翻玉树涕沾衣。
龙盘王气末三百,犹得澄澜对敞扉。
方回阐明说:
夜半至鸡喊埭及射雉乃齐事。金莲潘妃事,玉树陈後主事。此杂赋南朝耳。诗并见西崑倡酬事,组织华贵。盖一变晚唐诗体、香山诗体而效李义山。自杨文公、刘子仪始,欧梅既做。觅又一变,然欧公亦不非之,而服其工。
《南史》记载:"齐武帝(萧赜)数幸琅琊城,宫人常从早动身,至湖北埭,鸡始喊,故唤为鸡喊埭。”
那首诗,前二联说的就是齐武帝萧赜畋猎的故事。首联说大朝晨皇帝车马出门,颔联说早晨出门,打猎之后回来。
固然诗人持有责备立场,但是那个皇帝其实还算不错。
步试金莲波溅袜,歌翻玉树涕沾衣。上联用齐废帝萧宝卷的典故:
东昏侯令人"凿金为莲花以帖地,令潘妃行其上,曰:'此步步生金莲也'"《东昏侯本纪》
下联用陈叔宝玉树后庭花的典故,那两个都是亡国之君。
龙盘王气末三百,金陵王气实得只要三百年吗?出自庾信《哀江南赋序》:
将非江表王气,末于三百年乎?
二、钱惟演:潘妃宝钏光如昼,江令花牋落似飞
钱惟演是吴越忠懿王钱俶之子,随父回宋后,成为朝廷重臣。他喜好兜揽文士,奖掖后进,对欧阳修、梅尧臣等人颇有提携之恩。其《南朝》诗云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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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绮临春映夕霏,景阳钟动曙星稀。
潘妃宝钏光如昼,江令花牋落似飞。
舴艋临波墨火度,觚棱拂汉紫烟微。
自从饮马秦淮水,蜀柳无因对殿帏。
结绮、临春,映夕霏,南朝陈后主在至德二年(584年)于金陵光昭殿前起临春、结绮、看仙三阁。陈叔宝自居临春阁,张丽华居结绮阁。
景阳钟,是南朝齐武帝萧赜设置,因为宫深不闻端门鼓漏之声,于是在景阳楼上挂了一口大钟,用以报时。
潘妃,仍是上一首诗提到的,齐东昏侯(齐废帝萧宝卷)的妃子。江令指江总,陈后主的宰相,宫体诗的代表诗人之一,成天陪着陈叔宝吟诗玩乐(花牋,做诗的纸)。
舴艋临波墨火度,觚棱拂汉紫烟微,灯火下,荡舟游玩,宫阙高峻,紫烟飘散。颈联描写后宫中玩耍的情景,对仗极其工整。
蜀柳,出自《南史·张裕传记》记载,四川的刘悛之献给齐武帝萧赜蜀柳数株,种植于灵和殿前。
自从兵临城下(饮马秦淮)以后,一切都灰飞烟灭了。
三、刘 筠
刘筠(971年 - 1031年)字子仪,宋实宗咸平元年(公元998年)进士。文与杨亿齐名,其时号称"杨刘"。其诗云:
华林酒满劝长星,青漆楼高未称情。
麝壁灯回偏照昼雀,航波涨欲浮城。
钟声但恐严粧晚,衣带那知敌国轻。
千古风流佳丽地,尽供哀思与兰成。
前三联,均写金陵皇宫中的华贵。最初一联转折,如斯风流之地,最初也只落得给庾信做哀思罢了。
麝壁,南齐废帝东昏侯涂壁皆以麝香;青漆楼,齐东昏侯纪武帝兴光楼上施青漆,世人谓之青楼。
尽供哀思与兰成,兰成是庾信的字,庾信代表南梁出使西魏,没想到南梁消亡,本身回不往了。后来庾信在北方末老,因思乡而做《哀江南赋》。
四、李宗谔
李宗谔(964-1012年),北宋初年名相李昉之子,西昆体诗人之一,其诗云:
仙华玉寿晓沉沉,三阁齐云复道深。
平素金展空废苑,于今琼树有遗音。
珠帘映寝方成梦,麝壁飘香未称心。
难过雷塘都几日,吟魂醒魄已相觅。
那首诗与前三首有些区别。尾联引进了隋炀帝的故事。
前三联写南朝,有今昔之比,首联枚举金陵的宫殿(仙华、玉寿)与三阁(临春、结绮、看仙 );颔联、颈联写景,做古今比照。
尾联有新意,雷塘是隋炀帝在扬州的葬身处, 意思是隋炀帝死了不久,就在九泉之下与陈后主意面了。两位都是亡国之君,应该有很多配合语言吧。
李商隐的《隋宫》尾联写道:地下若逢陈后主,岂宜重问后庭花。李宗谔的尾联恰是从李商隐那首诗化用而来。
杜牧《阿房宫赋》中指出:“后人哀之而不鉴之,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。”那是李商隐和李宗谔尾联的含义。
完毕语
那四位西昆体诗人所写的《南朝》,都是模仿李商隐的《隋宫》而来。诗人通过华贵的语言,写出南朝往日的豪华浮华,并大量利用南朝典故,挖苦统治者的荒淫无道,关于兴亡盛衰发出慨叹。
那类诗歌是原则的怀古诗,正如方回所说:
怀古者,见奇迹,思前人,其事无他,兴亡贤愚罢了。能够为法而不之法,能够为戒而不之戒,则又以悲夫後之人也。
完毕时,老街也学前人,做七律《南朝》为今天功课:
玉树后庭歌舞散,齐云楼阁没嚣尘。
花沉宫井胭脂抽泣,僧困台城佛祖瞋。
卿宰徒矜调鼎手,君王多是读书人。
雷塘亦有龙升地,燕自年年草自春。
@老街味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