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1度】孙莱芙:西口外今年好收成

1年前 (2022-11-22)阅读2回复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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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走西口》唱了几年了?那西口,就在我们右玉县。

一年冬天,下着飘飘荡扬的大雪,峰峰披素,岭岭白头,我单独一人,渐渐爬行在那道茫茫苍苍、横无际涯的山梁,满山遍野散布着数不清的烽火台;银天宽阔,白雾茫茫,隐约似见大青山和土默川。一人行进在那远天远地、寥廓西口之上,心中不由回响起《走西口》那苍凉的曲调。

是啊,那往昔挈儿带女,新婚分别,背井离乡的流民图,事实是如何一种场景呢?

许多个夜晚,娘坐在昏黄的油灯下,讲述着一家人走西口的往事,诉说我的三个哥哥因无衣无食而送人收养的情形,童年的我只能听着窗外瑟瑟的冬风,苍莽地想象着远方。

我没有想到,在走西口已经成为远远的往事,只能在传说和舞台上闪现的时候,却不意那路上的故事还在陆续,那割断的亲情还和我们血脉相连。

那年秋天,八月十蒲月儿圆,城里我叔伯姐姐捎来一句话,说从西口外回来我的亲哥哥,说他那边的父母过世了,身边再没一个亲人,因而想回口里认认亲娘。他说住在城里亲戚家,先问问七十岁的老娘还认不认,如若不认,他在那里过个十五就回往了。娘听了,擦一把眼泪点一点头,说:“认!咋能不认?自个儿身上掉下的肉,远天湿地跑回来看他娘了,咋就不认哩?”

二日天明,继父那干瘪高峻的身躯摇扭捏晃地出了村,渐渐消逝在茫茫无边的黄土路上。记得,那是个麻阴阴天,下战书,我和娘不时跑到村头看看,不断比及黄昏降临的时候。等啊等,阳婆婆落在西山沟,瞭见黄尘了不见小我。曲比及天色昏黑之后,口外的哥哥才跟着我继父踏进村来。

晚上,全村的乡亲都来了,屋里屋外,院内院外挤满了人。乡亲们团团围住我们一家人,我们一家人围住炕上的哥哥。骨血别离,海枯石烂,往事茫茫,那第一句话实不知从何说起。

口外回来的哥哥说:“那边爹娘殁了几年了,早想回来看看生身的娘亲。那时候光景欠好,拿不起路费。分隔田以后好过了,西口外本年好收获。”

娘“孩子,你姓啥,喊啥?”

口外的哥哥说:“姓霍,喊粮换。那边的爹娘说,我是用粮食换的。”

娘说:“那时候一家人没饭食,送出你是让你逃条活命,也拿粮食救一家人的人命。”

娘又“孩子,你娶过媳妇没,几个孩子了?”

口外的哥哥说:“没,成分高,误下了。”

娘红了眼皮,说:“那头你二哥是贫农,过穷,也没成过家。娘那时侯想让孩子你有食有穿。我和你爹给人家打短工,店主没孩子,要收养你。我们说你一辈子有福了,谁成想害了孩子!”

【1度】孙莱芙:西口外今年好收成

口外的哥哥说:“娘,怨不得你!”

娘说:“有钱没钱你往回跑,安然无事回来哇。你晓得你二号阿谁兄弟咋啦?” 哥哥说:“当医生哩,挺好。” 娘赶忙又“百灵庙阿谁哩?” 哥哥说:“种地哩,孙子也快娶媳妇了。”

那一晚上,娘哭了笑,笑了哭。对娘来说,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寥落异乡的骨血,喜悦之情咋说也不为过火。

从此,口外回来的哥哥就正式进进我们的家庭生活,那是农村实行联产承包之后的第五个岁首,口里的二哥和口外回来的三哥揽了本村的一群牛。出群时,一个在前边开道,一个在后面追逐;一个甩鞭,一个提棍;一个背水壶,一个拿雨具;哥哥在前边喊,兄弟在后面喊。所到之处,尘土飞扬,牛吆马嘶。弟兄俩彼此照应,谁买水烟都是两包;谁搓火捻都是两根。一个在日中时回村食饭,出村时提着热汤热饭,而且老是一溜小跑。口外的哥哥没有被子,口里的哥哥就把本身的分出一半来。薄暮,牛马进了村,跑向各家各户,娘迎他们于街外,继父已烧开一锅热水供他们洗涮。一家人亲亲近热,说说笑笑,欢乐不比别家的少,日子也不比别家的差。

四年以后,二老先后谢世。口外的哥哥很哀痛,说:“过往想娘几年,老是见不到;今天好随便守着娘了,谁想娘那么快就分开了!”

那年冬天,口外的哥哥又要回到他过往生活的处所。我们弟兄三个在老家分了手。走时,老全国着白毛糊糊大雪。我说:“两位哥哥裹紧皮袄,各人要疼各人的身。”

三条牛缰接了个长,一眼眼瞭得哥哥翻过个梁。

——节选孙莱芙散文集《乡土印记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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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1度】孙莱芙:西口外今年好收成 相关回复(1)

暗夜幽灵
暗夜幽灵
沙发
这篇报道中,孙莱芙家的今年西口外的收成不错啊。
2周前 (01-25 23:19)回复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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