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唐五代词的开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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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词的草创及晚唐五代词

在唐代开展富贵的同时,中国诗歌又呈现了一种重要的新形式──词。词于初盛唐即已在民间和部门文人中起头创做,中唐词体根本成立,晚唐以致五代,文人化水平加强,艺术趋于成熟。

第一节 燕乐的鼓起及词的起源

燕乐的鼓起 词的起源 早期民间词 早期文人词

词的鼓起,与唐代经济兴旺,五七言诗富贵,有密切关系。

  商品经济开展和城市昌隆,为合适市井需要的各类艺术的萌发与生长,供给了温床,“歌酒家家花处处”(白居易《送东都留守到差》)的都会生活,不只孕育了词,并且推进其开展与传布。但词最后做为共同歌唱的音乐文学,对它起决定感化的次要是音乐。词在唐五代期间凡是称“曲子”或“曲子词”,它在体系体例上,与近体诗最明显的区别是:有词调;大都分片;句式根本上为长短不齐的杂言。

  那些异于一般诗歌的特征,是由它“排比声谱填词,其进乐之辞,截然与诗两途”(胡震亨唐音癸签》卷十五所形成的。所以词最底子的发作原理,也就在于以辞配乐,是诗与乐在隋唐时代以新的体例再度连系的产品。

中国诗歌有与音乐相连系的传统,但各阶段辞与乐的性量及其共同体例有所差别。

  汉魏乐府,一般是先有歌辞,后以音乐相配。而唐五代词是先有乐,后有辞。汉魏乐府所配的是清商乐,而词所配的是隋唐新起的燕(宴)乐。沈括《梦溪笔谈》卷五《乐律一》云:

自唐天宝十三载,始诏法曲与胡部合奏。自此乐奏全失古法,以先王之乐为雅乐,宿世新声为清乐,合胡部者为宴乐。

沈括指出迄至唐代所呈现的三品种型的音乐:雅乐、清乐、宴(燕)乐。雅乐属于周秦古乐系统,与俗乐相对,用于郊庙祭享,跟共同俗乐的词没有多大关系。清乐在汉魏有平调、清调、瑟调,称相和三调,或清商三调(即宫调、商调、角调),行于中原。“晋朝播迁,其音分离”(郭茂倩《乐府诗集》卷四四),清商乐又与江南吴歌、荆楚西声相连系,在相对不变的长江流域,得到长足的开展。

  成为南朝音乐的主体;复又随政治上的南北同一,成为隋唐七部、九部或十部乐中的一部。但现实上南朝所传清商乐,到唐代也渐渐受萧瑟。“长安(武则天算号,701~704)以后,朝廷不重古曲,工伎转缺。能合于管弦者,惟 ……八曲”(《旧唐书·音乐志》)。

  那种唐初已被看做“古曲”的南朝旧传清商乐,与词关系也不大。至于广义上可算属于清乐系统的南方音乐,固然始末不曾消歇,但它与胡乐、中原音乐不竭交融,做为唐代俗乐总称的燕乐,正包罗了南方音成功分。

燕乐之起,能够逃溯到北朝。跟着少数民族进主中原,能够统称胡乐的边地及境外音乐,陆续传进内地。

  此中有宫廷乐舞。唐代十部乐,高丽、天竺、安国、康国、龟兹、疏勒、高昌七部,皆有来自外域的泉源,是通过异国供献、王室之间通婚,以及战争缴获等渠道输进的。此外,还有陪伴商业等路子传进的西域民间乐舞,以及陪伴宗教活动传进的西域释教乐舞,内容非常丰富。

胡乐以音域宽广的琵琶为次要伴吹打器,能构成繁复盘曲、改变多端的曲调。它同时配有鼓类与板类节拍乐器,予听寡以明显的节拍感触感染。因为西域音乐悦耳别致,富有刺激性,给华夏音乐开展带来强大的鞭策力。一方面,中原音乐吸收了胡成功分;另一方面,胡乐在承受华夏的抉择过程中,也吸收了汉成功分,合成渗入,构成了包罗中原乐、江南乐、边陲民族乐、异族乐等多种因素,有歌有舞,有新有旧,兼收并蓄,一应俱全的隋唐燕乐。

  它拥有明显的时代风气,合适广阔地区和多种场所,特殊是以“胡夷里巷之乐”的俗乐姿势,称心着日常娱乐的需要。有乐有曲,一般也就响应地需要与之相配的歌辞。词恰是在燕乐的那种需求下产生。当然,词随燕乐而起,详细过程是复杂的,路子也其实不单一。

共同燕乐演唱的歌辞并不是一种,除长短句形式的歌辞外,还有齐言的声诗。

  前者依乐曲造造文辞,后者选诗配乐,两者并行于世。同时又有一部门声诗,乐工在演唱过程中,为与乐曲更好共同,杂以和声、泛声等成分。那些和声、泛声处,后来逐步被人填成实字,即可能演酿成长短句词调。那一部门词在产生过程中,经由声诗一环过渡而成,在唐五代词调中约占非常之一。

  察看词的起源,既应看到部门词调那一构成过程,又不成以偏概全,认为词即由五七言近体诗进化而成。

词有词之曲,曲调成为词调是前提、有抉择的。燕乐产生,不等于就有了合适于进词的形形色色的曲调。特殊是供宫廷用的大曲,虽属燕乐,却因规模过大,难于进词。

  唐五代期间,孳生出词的乐曲,次要是短小笨重的杂曲小唱。那些乐曲小唱的产生,与唐代设置教坊有必然关系。据现存材料,隋代已有进词的曲调产生,但为数很少。后世沿用的词调,名称虽同,乐曲未必即隋代所传。唐代所传次要曲乐材料为太常曲和教坊曲。太常曲是太常寺部属大乐署的供奉曲,为朝廷正乐,不容杂曲小唱一类俗乐。

  太常曲二百馀曲中,转为词调的,仅少数几个曲调,大量改变为词调的是教坊曲。开元二年,喜欢俗乐的唐玄宗,以“太常礼乐之司,不该典倡优杂伎”为遁词,“更置摆布教坊,以教俗乐”(《资治通鉴》卷二逐个)。自此教坊成为女乐和俗乐集中地。它创造了许多新乐曲。

  来自民间和来自各处所的乐曲,也总汇于教坊,并通过教坊,加速了在社会上的传布。唐五代所用词调,总共一百八十调摆布,对折皆可见于《教坊记》的曲名表中。阐明以教坊为代表的俗乐机构,以及以教坊妓为代表的歌舞艺人,在浩瀚曲调的创造、构成过程中,起了重要感化。

词的鼓起,以及某些详细格律和修辞特征的构成,还与酒令著辞有关。“新翻酒令著辞章”(花蕊夫人《宫辞》),盛极一时的饮宴娱乐风气,培育提拔并开展了超卓丰富的酒令艺术。有些歌舞化的酒令,则近于或已经成了词。今存词调中,留下了种种“令”词的名目,共一百多调。

  酒令在不竭创新过程中,经常设想出种种令格,那些令格,有的被继续下来,成了词的某些体式或修辞特征。

词从孕育、萌发到词体初步成立,履历了一个较长的过程。从隋代到初盛唐,传世做品有限,创做呈偶发、散在的形态。到中唐,有张志和、韦应物、白居易、刘禹锡等较多诗人处置填词,那种体裁的写做才从偶发走向自觉。

  刘禹锡有《忆江南》词,标云:“和乐天春词,依《忆江南》曲拍为句。”表白不再是按诗的句法,而是按照必然曲调的曲拍,造造文辞。那是文人自觉地把诗和词两种创做体例区分隔了,有了实正属于词的创做意识和操做标准。刘禹锡的同时代诗人元稹在《乐府古题序》中强调,韵文中有“由乐以定词”与“选词以配乐”两大类。

  前者“因声以度词,审调以节唱。句度短长之数,声韵平上之差,莫不由之准度”。元稹那番议论,与其时声诗与词并行的场面有密切关系。证明刘禹锡“以曲拍为句”,是从已经较为普及的词的创做理论中归纳综合出来的,足以做为词体成立和 “曲子词”的创做走向自觉的标记。

  “因声以度词”、“以曲拍为句”,当然是依曲谱间接造造文辞,与后世据词谱填词仍不是一回事。那中间的演变,是因为曲谱失传,或虽有曲谱然后世罕见通晓,只好以前代文人传世之词做为范本,停止创做。而以详细做品为范本,事实不敷便当,于是学者又将前代同调词做集中起来加以比勘,总结每一调在形式、格律方面种种要求,制定出词谱。

  至此,词的造造便由最后的依曲谱造词,演变成依词谱填词。词也由融诗乐歌舞为一体的综合型艺术,改变为单纯文学意义上的一种抒情诗体了。

词起源于民间,但在1900年敦煌石室翻开之前,研究中很难见到民间做品。曲到敦煌卷子中的词曲面世,才弥补了那方面的缺陷。

  敦煌词曲数量很大。此中有温庭筠、李晔(唐昭宗)、欧阳炯词共五首,其馀为无名氏之做。做者范畴普遍,多属下层,写做时间大致起自武则天末年,迄于五代。此中最重要的抄卷是《云谣集杂曲子》,收词30首,誊写时间不迟于后梁乾化元年(911),比《花间集》的编定(后蜀广政三年,940),早出近三十年。

  所用词调,除《内家娇》外,其馀12调,《教坊记·曲名表》均有著录。此中有慢词,亦有联章体。

敦煌词创做的早期性与做者成分来源的民间性,使做品从内容、体系体例到语言风气,教表示出那些初起的词,初步离开一般诗歌的大文化系统,起头独立成体的过渡性特征。

  墨祖谋跋《云谣集杂曲子》云:“其为词拙朴可喜,洵倚声椎轮大辂。”能够用于对整个敦煌的评判。

词与诗在题材内容上各有本身的领地。诗歌界域宽广,而词多言闺情风月。敦煌词虽亦多写男女之情,但同时又有更普遍的取材。如写晚唐骚动场面:“每见惶惶,队队雄军惊御辇”(《酒泉子》);写坚守敦煌,威镇荒服的边将: “敦煌古往出神将,感得诸蕃远钦仰”(《菩萨蛮》);写商人逐利,“客在江西”,或富、或贫、或死的差别境况(《长相思》),均为后来词家所不曾写到。

  即便是词中最普及的妓女题材,敦煌词中也展开了文人笔下所不曾有的侧面。如: “莫攀我,攀我太心偏。我曲直江临池柳。者人折了那人攀,恩爱一时间。” (《看江南》)文人词中即不容易见到那种不肯受损害、受侮辱的唤喊。王重民《敦煌曲子词集叙录》说:

今兹所获,有边客游子之嗟叹,忠臣烈士之壮语,隐居子之怡情悦志,少年学子之热看与失看,以及佛子之赞颂,医生之歌诀,莫不进调。

如许多方面的内容和题材,为五代宋初文人词中所无。阐明它在取材上还没有和一般民歌或一般诗歌分疆划界,进进词所特有的窄而深的范畴。

敦煌词在体系体例上亦属粗备型体,未臻完全成熟。如字数不定,韵脚不拘,平仄通押,兼押方音,常用衬字,等等,都阐明词格宽,声辞相配要求不严,用韵办法简单,处于草创阶段。

  别的,敦煌词所咏内容,一般与词调大致相符,那种所谓“咏调名”的现象,与其后词在内容上离调愈来愈远差别,亦属早期词调草创时的特征。

敦煌词造意遣词保留了民间词的素朴风气,富于生活气息。如:

枕前发尽百般愿:要休且待青山烂。水面上秤锤浮,曲待黄河彻底枯。

白天参辰现,斗极回南面。休即未能休,且待三更见日头。(《菩萨蛮》)

连续展开六种比方,全用民间成语中认为不成能的事,很像汉乐府《上邪》情侣的信誓而造意更为别致。

敦煌词代表一个较长的汗青阶段,做者来源复杂,各篇在体系体例上成熟的水平差别,从思惟内容到表示上的工拙、精粗、文野、差别很大,拙朴当然是其本质,但也有很多做品讲究词采华饰,以至文与白、纤巧与朴拙,并见一篇之中。

  同时,相当一部门做品,表示出重心向抒情方面转移,以及市井化,以至艳情化的趋向。那种趋向,在颠末编订,可能也颠末润饰的《云谣集》中,表示更为凸起。因而,敦煌词做为“倚声椎轮大辂”,应不行在于具有词处于萌芽形态的拙扑,同时还在于它多方面展现了过渡性的特征。

词体在民间鼓起后,盛唐和中唐一些诗人,以其灵敏和热情,驱逐了那一重生事物,起头了对新形式的测验考试。

张志和,肃宗时曾待诏翰林,后放浪江湖。大历八年,他曾在湖州刺史颜实卿席上,与世人唱和。张志和首唱,做《渔父》五首,第一首云:

西塞山前白鹭飞,桃花流水鳜鱼肥。

  青箬笠,绿蓑衣,斜风细雨不须回。

江南的风光,渔父的生活,都写得极其生动逼真。那组词不只一时和者甚寡,并且远播海外,日本嵯峨天皇及其臣僚,也有和做多首。张志和生活在江湖间,《渔父》当是民间时髦的曲调,为其所用。

韦应物和戴叔伦的《调笑令》反映了边塞气象:

胡马,胡马,远放燕收山下。

  跑沙跑雪独嘶,东看西看路迷。迷路,迷路,边草无限日暮。(韦应物做)

边草,边草,边草尽来兵老。山南山北雪晴,千里万里月明。明月,明月,胡笳一声愁绝。(戴叔伦做)

《调笑令》为唐时行酒令所用曲调名。上引两首《调笑令》,多互相契合,韦词以“边草”结尾,戴词以“边草”开关。

  两首词那种契合,契合酒令中“改令”、“还令”的要求,可能是唱和之做。从张志和等人以来的那些唱和,阐明大历到贞元前后,填词的风气,在文人中已相其时髦了。

元和以后,做词的文人更多。白居易、刘禹锡曾被贬于巴蜀湘赣一带,受民间文艺感染颇深。

  两人都喜好声乐歌舞,经常为歌者做诗填词。如:

江南好,光景旧曾谙:日出江花红胜火,春来江水绿如蓝。能不忆江南?

江南忆,最忆是杭州:山寺月中觅桂子,郡亭枕上看潮头。何日更重游?

江南忆,其次是吴官:吴酒一杯春竹叶,吴娃双舞醒芙蓉。

  迟早复相逢?

白居易那三首《忆江南》,首章首句“江南好”,摄尽江南景物种种佳处,总绾三章。二、三两首分咏杭州、苏州名胜,而又均承首章结句:“能不忆江南。” 三章自具首尾,而又脉络贯穿,天衣无缝。适应曲调的要求,把一组词写得如许娴熟完全,阐明文人运用那种韵文新体裁,已经得心应手,词体更显不变了。

  刘禹锡《忆江南》自注:“和乐天春词,依《忆江南》曲拍为句。”也阐明新体裁日益成熟,诗词分界日益清晰。他的《忆江南》:

春往也,多谢洛城人。弱柳从风疑举袂,丛兰?怕端普唇怼6雷嗪?埂?

那词已不再咏调名本意。女性和闺阁的气量凸起了,比白居易的词在意境上愈加词化。

  透露了词在文人手中自觉而敏捷演进的陈迹。

第二节 温庭筠及其他花间词人

《花间集》 缛摘轻艳的花间词风

晚唐五代衰乱,一般文化学术日形萎弱,但适应女乐声伎的词,在部门地域城市贸易经济开展的根底上,却获得了繁衍的机运。

  出格是五代十国,南方构成几个较为不变的割据政权。割据者既无同一全国的实力与大志,又无励精图治的久远诡计,苟且苟安,藉声色和艳词消遣,在西蜀和南唐构成两个词的中心。西蜀立国较早,收留了很多北方避乱文人。前蜀王衍、后蜀孟昶,皆溺于声色。君臣纵情游乐,词曲艳发,故词坛昌隆也早于南唐。

后蜀赵崇祚,于广政三年(940)编成《花间集》十卷,选录18位“诗客曲子词”,凡500首。做者中温庭筠、皇甫松生活于晚唐,未进五代。孙光宪仕于荆南,和凝仕于后晋,其馀仕于西蜀。《花间集》是最早的文人词总集。它集中代表了词在格律方面的标准化,标记着文辞、风气、意境上词性特征的进一步确立,以其做为词的聚集体与文本规范的性量,奠基了以后词体开展的根底。

欧阳炯在《花间集序》中描述西蜀词人的创做情景:“绮筵令郎,绣幌佳人,递叶叶之花笺,文抽丽锦;举纤纤之玉指,拍按香檀。不无情绝之词,用助娇娆之态。自南朝之宫体,扇勾栏之倡风。”在那种生活布景和文艺风气下处置创做,所写的是供歌筵酒席演唱的侧丽之词,天然是缛摘轻艳,绮靡温馥。

  花间词把视野完全转向裙裾脂粉,花柳风月,写女性的姿色和生活情状,特殊是她们的心里生活。言情不离伤春伤别,场景无非洞房密屋、歌筵酒席、芳园曲径。此外,虽也写郊游中的男女相逢,女道士的春怀,宫女的幽怨等等,但中心仍然是男女情爱。与那种情调相适应,在艺术上则是文摘富贵,轻柔艳丽。

  所谓“镂玉雕琼,拟化工而迥巧;裁衣剪叶,夺春艳以争鲜”(《花间集序》)。崇尚雕饰,逃求婉媚,充溢着脂香腻粉的气息。虽然花间词的详细做家之间互有差别,但在总体上有其一致性。

温庭筠在《花间集》中被列于首位,进选做品66首。他是第一个勤奋做词的人,持久出进秦楼楚馆,“能逐弦吹之音,为侧丽之词”,把词同南朝宫体与勾栏倡风连系起来,成为花间派的开山祖师。

  温词风气其实不单一,有一些境域阔大的描写,如“江上柳如烟,雁飞残月天”(《菩萨蛮》);也有一些较为清爽疏朗,以至通俗明快之做,如《梦江南》:“梳洗罢,独倚看江楼。过尽千帆皆不是,斜晖脉脉水悠悠,肠断白蘋州。”但就总体而言,温词仆人公的活动范畴一般不出闺阁,做品风貌大都表示为?艳细腻,绵密隐约。

  如《菩萨蛮》:

小山重迭金明灭,鬓云欲度香腮雪。懒起画娥眉,弄妆梳洗迟。照花前后镜,花面交相映。新贴绣罗襦,双双金鹧鸪。

把美人的睡眠、懒起、画眉、照镜、穿衣等一系列娇慵的情态,以及闺房的陈列、气氛、绣有双鹧鸪的罗襦,逐个表示出来,接连给人以感官与印象刺激。

  它没有大白表示美人的情思,只是隐约透露出一种空虚孤单之感。从应歌动身,温庭筠的那类做品,可算最为当行。它的艺术特征,起首不表示于抒情性,而是表示于给人的感官刺激。它用诉诸感官的密集而艳丽的词采,描写女性及其居处情况,像一幅幅精致的仕女图,具有类似工艺品的粉饰性特征。

  因为诉诸感官曲觉,温词内在的意蕴情思,次要靠表示,显得深隐委婉。

西蜀词人韦庄,与温庭筠齐名,《花间集》收其词48首。温、韦二人同时擅长写诗,韦庄受白居易影响较深,与温庭筠远绍齐梁、近师李贺差别。韦词有花间词配合的婉媚、柔丽、轻艳的特征。

  如“红楼别夜堪难过,香灯半卷流苏帐。残月出门时,美人和泪辞”(《菩萨蛮》其一),清丽秀艳,温存缠绵,便是较为典型的花间做风。但韦词又经常以其清疏的笔法和显曲明朗的抒情,异于温庭筠等人。温词客看描画,虽可能时或寓有沉溺堕落失意的苦闷,却十分隐约,只是唤起人一种深美的联想罢了。

  韦词则曲抒胸臆,显而易见。温词意象迭出,一两句能包罗多层意蕴,韦词则一首词围绕一件事沉着展开。温词绵密而韦词疏朗,温词雕饰而韦词天然。如《女冠子》:

四月十七,恰是往年今日。别君时,忍泪佯低面,含羞半敛眉。不知魂已断,空有梦相随。

  除却天边月,没人知。

回忆与恋人一场难堪的告别。脱口而出,用白描做间接而清楚的叙写,不吝重重迭迭的意象隐约表示。逼真动听,畅发尽致。

韦词的抒情,同时又具有深婉低回之致。“似曲而纡,似达而郁”(陈廷焯《白雨斋词话》),获得相反相成的效果。

  如《菩萨蛮》其二:

人人尽说江南好,游人只合江南老。春水碧于天,画船听雨眠。垆边人似月,皓腕凝霜雪。未老莫还乡,还乡须断肠。

全篇集中从光景和人物两方面衬着江南之令人沉浸。但开头“人人尽说”,点出“江南好”系从别人口中所出,设下伏笔。

  结尾“未老莫还乡”,以顺承的词气,停止翻转,反跌出“还乡须断肠”的喟叹。表示中原战乱,有家难回之痛。外在劲曲奔放,而内含盘曲悲郁。

《花间集》中其它做家,在题材上有的有所扩展。如欧阳炯、李?对南疆的描写:

路进南中,桄榔叶暗蓼花红。

  两岸人家微雨后,收红豆,树底纤纤抬素手。

(欧阳炯《南乡子》)

相见处,晚好天,刺桐花下越台前。私下回眸深属意,遗双翠,骑象背人先过水。

(李?《南乡子》)

两首词都展示了岭南地域的景物风情,斑斓别致。

  即便在五、七言诗中,亦不多见。那些词里艳情成分照旧很显眼,同样合适其时歌筵酒席的需要。

第三节 李煜及其他南唐词人

冯延巳 李煜 情致缠绵的南唐词风

南唐词的鼓起比西蜀稍晚,次要词人是元老冯延巳(903~960),中主李璟(916~961),后主李煜(937~978)。

  南唐君臣沉湎声色与西蜀相类,但文化涵养较高,艺术兴趣也响应雅一些。所以从花间词到南唐词,风气有明显的改变。

冯延巳,字正中,词做数量居五代词人之首。其词固然仍以相思告别、花柳风情为题材,但不再偏重写女子的容貌服饰,也不拘限于详细的情节,而是出力表示人物的心境意绪,形成多方面的启迪与联想。

  如《谒金门》:

风乍起,吹皱一池春水。闲引鸳鸯香径里,手?岛煨尤铩6费祭赣诙酪校逃裆ν沸弊埂V杖胀恢粒偻肺湃迪病?

虽是写女子的闺怨,而且展开一些详细情节,但词中集中表示的女子为怀人所苦而不堪怨怅的心理,却不为闺情或详细人事所限。

  冯延巳还有些词,连字面也不涉及详细情事,只是表达一种心境:

谁道闲情抛掷久?每到春来,难过还照旧。日日花前长病酒,不辞镜里墨颜瘦。河畔青芜堤上柳,为问新愁,何事年年有?独立小桥风满袖,平林新月人回后。(《鹊踏枝》)

下笔虚括,写出一种怅然自失,无由解脱的愁苦之情,郁抑惝恍,若隐若显,怅惘的详细内容与启事,则留待读者想象。

  冯延巳官吏显达,耽于逸乐,政治上无所作为。谓其词“皆贤人君子不得志发奋之所为做”(张摘田《曼陀罗A3词序》),当然不敷信,但当时南唐受周、宋威胁,朝不保夕,冯延巳本身在朋党排挤中屡遭贬斥,心里有着忧患危苦意识自属不免。他写出那种具有典型性的,由做者整个情况遭遇以及思惟性格所形成的心境,给读者供给了宽广的想象空间,比起花间词,内涵要宽广得多。

  王国维说:“冯正中词虽不失五代风气,而堂庑特大。”(《人世词话》十九)他不只开启了南唐词风,并且影响到宋代晏殊、欧阳修等词家。

南唐中主李璟,存词四首。词中蕴含的忧患意识比冯延巳更深:

菡萏香销翠叶残,西风愁起绿波间。还与韶光共枯槁,不胜看。

  细雨梦回鸡塞远,小楼吹彻玉笙冷。几泪珠无限恨,倚栏干。(《浣溪沙》)

美妙之物的凋残和情况的森冷,被写得很凸起。那种忧患之感,在阔大的布景和“菡萏”、“玉笙”等芳洁名物的陪衬下,较之冯延巳所表示的恍然自失,更具持重意味,与李煜后期“林花谢了春红”、“罗衾不耐五更冷”那种悲慨,更为接近了。

李煜,字重光,25岁嗣位南唐国主,39岁国破为宋军所俘,囚居汴京三年,被宋太宗赐药毒死。今存词三十馀首。他多才多艺,诗文书画音乐,均有很高造诣。其词在题材内容上前后期虽有所差别,但无论前期后期,又有其一贯特征,那就是“实”。那位“生于深宫之中,长于妇人之手”,阅世甚浅的词人,始末保有较为纯实的性格。

  在词中一任实在感情倾泻,而较少有理性的节造。他的后期词写亡国之痛,血泪至情;前期词写宫廷享乐生活的感触感染,对本身的沉浸与沉浸,也不加掩饰,如《玉楼春》:

晓妆初了明肌雪,春殿嫔娥鱼贯列。笙箫吹断水云间,重按《霓裳》歌遍彻。临风谁更飘香屑,醒拍阑干情味切。

  回时休放烛花红,待踏马蹄清夜月。

李煜词的本质和实情性,在三方面显得很凸起:一、实正用血泪写出了他那种亡国破家的不幸,十分动人;二、本质而不雕琢,多用白话和白描,词篇虽美,却是丽量天成,不靠容饰和词采;三、因纯情而贫乏理性节造。他在亡国后未曾沉着地自省,而是曲悟人生磨难无常之哀痛:“人生愁恨何能免”、“无法朝来冷雨晚来风”、“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”,把本身所履历的一段破国亡家的惨痛遭遇泛化,获得一种普遍的形态与意义,通向关于宇宙人生悲剧性的体验与审阅。

  王国维说:“词至后主而眼界始大,慨叹遂深,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医生之词。” (《人世词话》十五)恰是因为李煜以其纯实,感触感染到了“人生长恨”、“往事已成空”那种深入而又普遍的人世之悲,所以其言情的深广超越其他南唐词人,如:

春花秋月何时了,往事知几。

  小楼昨夜又东风,故国不胜回首月明中。雕栏玉砌应犹在,只是墨颜改。问君能有多少愁,好似一江春水向东流。(《虞美人》)

词中不加掩饰地流露故国之思,并把亡国之痛和人事无常的悲慨合成在一路,把“往事”、“故国”、“墨颜”等长眠不返的哀痛,扩展得极深极广,滚滚无尽。

  一任沛然莫御的愁情奔涌,天然汇成“一江春水向东流”那样的气象气焰,构成强大的传染力。闻名的《浪淘沙》也是写他对囚徒生活的不胜和无限的故国之思:

帘外雨潺潺,春意阑珊。罗衾不耐五更冷。梦里不知身是客,一晌贪欢。单独莫凭栏,无限山河。别时随便见时难。

  流水落花春往也,天上人世。

从生活实感动身,抒写心底的深哀巨痛。“流水落花春往也”,美妙的工具老是不克不及长在“别时随便见时难”,又扩展为一种普及的人生体验。也是寄慨极深归纳综合面极广,能引起普及的共喊。

南唐词在境域和气象方面做出了较大的开辟,而风气上却情致缠绵。

  冯延巳的《鹊踏枝》谁道闲情),愁郁之中,屡屡挣?,而又难以排遣。既为“闲情” 所苦,又以无悔的口吻声称“不辞镜里墨颜瘦”,往复盘旋,委婉尽致。李煜的《虞美人》(春花秋月),以长久的天然,与急促无常的人事一次次比照,抒写深悲积恨,如陈廷焯所说“呜咽缠绵,满纸血泪”(《云韶集》卷一)。

  《浪淘沙》(帘外雨潺潺)写五更梦回后的意念活动,幽怨缠绵。《乌夜啼》云:“无言独上西楼,月如钩。孤单梧桐深院,锁清秋。剪不竭,理还乱,是离愁。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。”避实就虚,摄尽凄婉之神。又以“剪不竭,理还乱”的麻丝喻愁,欲言难言,实是肠回心倒,缠绵之至。

  境域较为开阔而又有深挚缠绵的情致,恰是南唐词的优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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