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元588年,隋文帝杨坚下诏,历数陈朝皇帝陈叔宝的各项罪行,并派兵南下灭陈。
公元589年,隋军一路攻进陈朝国都建康(今南京)。陈叔宝闻讯,慌忙带着张丽华等人躲入井中,却被隋军发现。后来,陈叔宝向隋文帝称臣,张丽华被杀。
至此,南朝的最初一个王朝毁灭。
而陈叔宝和张丽华的故事,则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,也出没在文人骚人的笔下。
一千多年后的清代,诗人屈大均据此写下了《奈何帝歌》。
奈何帝,奈何帝,风亡命国亦足豪,美人相抱井中坠。奈何帝,奈何帝,你因醒生梦死而亡国,也算是值得夸耀的了,还能够抱着美人躲入井中。
可惜井中水不深,美人不死伤我心。泪痕化做胭脂痕,千秋漠漠苔花侵。可惜井中的水太浅,美人没有在此丧命,实是太令人悲伤了。眼泪和着脸上的胭脂一路滴落,划下血红的陈迹,流年漫长又孤寂,被米粒般大小的苔花无声侵蚀。
苔花侵,美人墓在青溪阴。不死胭脂死青溪,可怜不做井中泥。同样被苔花侵蚀的,还有青溪畔美人的坟墓。美人没有死在井中,而是死在了青溪边。没有化做井中的土壤,其实令人可惜。
国亡不恨恨惟此,山河不容易一女子。国破家亡没有什么遗憾的。最遗憾的是,那倾覆的千里山河,却换不回你的如花笑靥。
本诗开篇就点出了所写的内容,即为避隋军,陈叔宝带着张丽华等人逃入深井中。
奈何帝指的就是陈叔宝。关于那个名字的来源,《南史·陈本纪下》有如许一个故事。
蒋山(今南京紫金山)上有甘露,陈叔宝认为是祥瑞,就经常派人前往搜集,以供本身利用。每当有人上来采露,遭到惊吓的鸟儿们就挥舞同党拍打胸脯,高声鸣叫,听起来很像“奈何帝”、“奈何帝”。再加受骗时还发作了良多灾异,都被认为是亡国之兆。没过多久,陈朝就消亡了。
“豪”是夸耀的意思,能够用来夸耀的往往是功德。陈后主因风流误国,逃命时也不忘记带上本身的爱妃,无论若何都不值得称道。诗人说他“风亡命国亦足豪”,想来几带有调侃的意味。
接下来的两段,诗人将张丽华被杀的事隐入此中,写本身对美人之死的观点。
美人逃进了井里,却没有丧命于此,其实是令人伤感啊。伤感应什么水平呢?眼泪和脸上的脂粉混在一路,哭得妆都花了。不由让人想起梅妃江采萍所写的一句诗,“残妆和泪污红绡”。
那泪痕似乎穿越千年,忍耐着漫长而又孤单的光阴,被小小的苔花侵蚀,却未曾磨灭。
诗报酬什么会那么写呢?继续往下看,就晓得了。
青溪是南京地域的一条水系,也是张丽华被杀的处所。据《南史·卷十二·传记第二》记载:“及隋军克台城,贵妃与后主俱入井。隋军出之,晋王广命斩之于青溪中”。因而,诗中才说“美人墓在青溪阴。”
“胭脂”在诗中呈现了两次。第一次指的是胭脂水粉,第二次指的是南京鸡鸣寺中的胭脂井。陈叔宝与张丽华、孔贵嫔固然躲进了井中,却没有幸免于难,而是被隋军捕捞上岸。那座曾经吞而复吐过一位昏君两位美人的井,从此得了个“胭脂井”的艳名。
其时仍是晋王的杨广看到张丽华后,非常冷艳,本想纳她为妃,后来被属下劝阻,忍痛命人将她处死。
原来就是胭脂堆里长大的女儿,与其死在青溪,成为别人获取清名的垫脚石,倒不如死在那胭脂井中,化做井中的土壤,可能还会清洁些。小我认为,那两句却是与林黛玉《葬花吟》中的“未若锦囊收艳骨,一抔净土掩风流”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最初一段是诗人的慨叹,也是本诗的重心。
与倾覆山河有关的美人历来很多,向上回溯有妺喜、妲己、褒姒等,向下追随有杨玉环、陈圆圆、明熹宗墨由校的乳母客氏等,以致于前人专门为她们缔造了一个成语——“红颜祸水”。
之后,凡是是提到那些美人的做品,多半也贯彻了“斑斓的女人都是妖孽”那个不雅念。屈大均则别开生面,写下了“国亡不恨恨惟此,山河不容易一女子”。
细细想来,那大要不但是屈大均的观点,也有可能是陈叔宝昔时的心理写照。
他溺爱张丽华多年,两人育有二子,大儿子陈深后来被立为太子。若是不出不测的话,陈深就是陈朝下一代皇帝,张丽华即便不是皇后,仍然能够母凭子贵,成为新朝的太后。
可惜形势比人强,毕竟是杨家人赢了全国。
一切尘归尘,土归土。
光阴荏苒,流年不再。
千年之后的建康城中,再也不会响起那收名为《后庭花》的曲子,也不会有和着乐曲浅笑轻舞的斑斓女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