★欲望街车★
★A STREETCAR NAMED DESIRE★
优美片段节录
▍幕启----
纽奥良城的贫民区,一条名为仙乐园的街道从河岸与L、N铁道间穿过,有一栋两层楼建筑矗立在此街口。
与美国其他地方的贫民区不同的是,这一带有种放荡的妩媚。住屋多是白色木造,风吹雨打后已成灰色,摇摇欲坠的楼梯挂在屋外,还有走廊及古典造型的角楼做搭配。街口这栋建筑有上下两户人家,褪了色的楼梯通升至各自入口。
这是五月上旬黄昏初降的一个傍晚。
暗白色的这栋建筑笼罩在温柔的蓝色天幕下,接近于土耳其玉的那种蓝,使得四周出现了一种诗意情调,冲淡了原本的颓靡。你几乎可感受到河边充满咖啡与香蕉芳郁的仓库外,从暗褐河水上传来的暖和气息。街口酒吧里黑人的音乐演奏也带来同样气味。在纽奥良城的这一区,你总是三不五时与某个街角棕色指尖下流泻的痴醉低音钢琴相遇。
「蓝调钢琴」正是这地方生活的写照。
纽奥良这个都会,各色人种杂处十分自然,另有它一种人情味。「蓝调钢琴」之外,仍可听见街上人们交谈的声音此起彼落。
▍白兰琪出场-----
她提著一只小行李箱。
她看看手中纸条,又看看那栋房子,再看看纸条,又看看那栋房子。脸上表情是不可置信的震惊。她的外表与周遭完全不相称。一身考究的装扮,全白洋装胸口缀满荷叶花边,配上珍珠项炼与耳环,白帽搭配白手套,看起来像是去赴一个花园的夏日茶会还是鸡尾酒会。她比史黛拉大差不多五岁情景。
她的美有一种不能受强光曝照的精巧。那一身的纯白,还有那不知所措的举止让人联想到甚么,也许是一只蛾。
尤妮丝:(终究开口)亲爱的,你怎么了?迷路了吗?
白兰琪:(带著一些惊慌地)他们告诉我先搭「欲望」街车,再转「坟墓」号,然后六条街之后在「仙乐园」下车!
尤妮丝:正是这里。
白兰琪:这是仙乐园街吗?
尤妮丝:这里叫「仙乐园」没错。
白兰琪:那他们一定是没搞清楚门牌号码。
尤妮丝:你找几号?(白兰琪疲倦地又看一次纸条。)
白兰琪:六百三十二号。
尤妮丝:不用再找了。
白兰琪:(没听懂)我来找我妹妹史黛拉杜波,我是说--史丹利柯瓦斯基太太。
▍姐妹重逢的冲突------
白兰琪:加水就好,亲爱的,调淡一点。
别担心,你姐姐不是酒鬼。她只是在发抖,全身发烫,疲惫又狼狈!你坐下。我想听你解释这是怎么回事!你怎么会沦落到这样一个地方?
史黛拉:喂!白兰琪---
白兰琪:我不是在找碴,我是实话实说!最糟、最糟、最糟的情况我都想过,也要比这个好!恐怕只有艾伦坡才想得出这样可怕的一个地方!是不是到了河边还有一片闹鬼的森林呀?
史黛拉:不,亲爱的,那里只有铁轨。
白兰琪:你正经一点,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。你为甚么不告诉我,亲爱的?为甚么信上没有说?为什么没让我知道?
史黛拉:让你知道甚么,白兰琪?
白兰琪:知道你的境况这么惨!
史黛拉:你是不是有一点太大惊小怪了?这哪里不好?这里是纽奥良,又不是其他城市。
白兰琪:这跟纽奥良扯不上关系。你乾脆说--算了,是我不对。(突然住口)这个问题不必再议论了。
史黛拉:(有些不悦地)多谢。
白兰琪:(望著手中颤巍巍的酒杯)我在这个世上只有你了,你却不想看到我。
史黛拉:(诚恳地)你怎么这么说呢,白兰琪?你知道那不是真的。
白兰琪:不是吗?我怎么记得你都不爱跟我说话。
史黛拉: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,白兰琪。我早就养成在你面前少说话的习惯。
白兰琪:真是好习惯哪……(突如其来)你没问我,怎么春季这学期还没结束我就跑来这儿了。
史黛拉:我以为,到了你想说的时候会主动告诉我。
白兰琪:你以为我被炒鱿鱼了?
史黛拉:不--我猜你是辞职了……
白兰琪:经历了太多事让我好疲惫--我的精神都崩溃了。
(紧张地弹去烟灰)几乎已经快到了疯狂的边缘!所以格瑞夫先生---他是我们那个中学的校长--他建议我休息一段时间。在电报里头这些我没办法说清楚……(很快啜饮一口酒)啊,这酒流进身体里的感觉真好!站起来我看看。
史黛拉:不要啦!
白兰琪:我要你站起来!听话。
(史黛拉不情愿地起身)瞧你真邋遢,你哟,把甚么脏东西洒在好好的白色蕾丝领子上!你这头发--该去剪个俏丽的短发才配你的脸型。你有雇女佣吧?
史黛拉:没有。只有两间房,不需--
白兰琪:甚么?你说只有两个房间?
史黛拉:这一间,另外---(难为情地。
白兰琪:那也算一间?(她突然就笑了。一时间变得无声尴尬。)
白兰琪:再给我倒酒,免得我又要发作--然后酒瓶可以拿开了,我不要再受它的诱惑。(起身)让你看看我的身材!(转个圈)你知道我十年来没有胖一丁点吗,妹妹?我的体重跟你离开贝丽雷府那年夏天一模一样。
就是爸爸去世,你抛弃我们的那年夏天……
史黛拉:(没精打采地)真让人不敢信任,白兰琪,你还是那么漂亮。
白兰琪:(两人都笑得不太自然)史黛拉,只有两个房间,我要睡哪儿呢?
史黛拉:我们帮你在这儿准备了床。
白兰琪:这甚么床啊--一睡就会垮的样子?(她坐上去。)
史黛拉:还可以吗?
白兰琪:(半真半假地)太棒了,亲爱的。我不喜爱床太软。不过两个房间之间连门都没有,史丹利他--不方便吧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