杀死脑细胞:金庸写完了武侠,我们还有江湖吗?换地图,去异世界!
第1章
不知道过了多久,陆辰和袁容卓尔同时醒了过来。
一个活着,一个死去。
意识正懵懂,他自己都分不清楚,到底哪一个活着,哪一个已经死去。
活着又死去的陆辰?或者死去又活来的袁容卓尔?
他连续问了自己两个问题,然后很快就回答了自己。
“操!”
斗大的一个“操”字在脑海里飘来荡去,他终究能确定,自己还是原来的陆辰。
至少思维方式还是原来的自己,不属于那个死鬼袁容卓尔。
袁容卓尔,袁容卓尔,这是什么鸟名字?
思绪慢慢凝聚,却因为这个名字又有了开始发散的征兆。
刹时间,脑袋如同分作了两半,一半清晰,一半混沌,清晰的那一半是生命最后一刻的情景。
那一刻情景中,陆辰,也就是他自己,一边肚里骂娘,一边慌慌张张地和同事们一起收拾实验室里的东西。
因为是半打杂的关系,基本上所有的重活都落在了他的头上,最后收拾的那一坨大石头尤其沉重。他清清楚楚地记得,自己当时使足吃奶的劲头,连三字经都没力气出口了,几乎半拖着保存器皿往升降梯里走。
就在那时,身后像是忽然升起了一个小太阳,同时耳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!
没有一点点反应的时间,身体瞬时气化,奇特的是,意识却保留着最后的一丝印象。陆辰似乎看见,手中的保存器皿在极度高温下化为乌有,那一坨奇形怪状的大石头也消散了绝大部分,只剩下一粒杏核大小,黑沉沉,阴惨惨,玉石样的东西。
那里有一种难言的吸引,吸引着他想要投身进去。
然后,就是沉沦,永恒的沉沦。
另一半的混沌记忆里,仅仅剩下一点组织语言的思维能力,还有就是让他舌头打滚也念起来有些费力的四个音节。这几个音节明白无误地告诉他,那个死鬼的名字叫做,袁容卓尔。
除了这个身份,其它的一无所有,没有来自何方去向何处这些信息,更加没有生辰几何死时高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。
仅剩的那点语言能力也很混乱,有点类似于汉语,一字一顿,而且似乎还分成两种格式,似是一种语言的两个变种,陆辰试着在心头组织了一下,然后把熟极而流的三字经翻译了几句,再然后,他欣喜地发现,翻译出来的再版三字经竟然仍旧保存着那种抑扬顿挫的美感。
娘希皮,哈哈哈!老子死了也能骂人,变着花样地骂,骂完了还能翻成外语接着骂!
骂了一句,陆辰忽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,意识也渐渐沉静下来。
紧跟着他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,我这是真的死了吗?
死了还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?太扯了吧?
好在现实没让他纠结太久,因为他感觉到意识里似乎有身体的知觉在慢慢回归。
最快回归掌控的是脑袋,然后他颇有些心情惴惴地睁开了眼睛。
首先映入眼帘的,是那一轮如血的夕阳,映在无尽旷远的地平线上,尽显世间微小。
第二眼看到的是自己的身体,目测有一米八到一米九之间,四肢发达,身上穿着像是中国古代的大兵服饰,手里抓着一柄木杆长矛,躺的地方似乎是沙漠中的一片小绿洲。
暴尸荒野!借尸还魂!看到这副场景,陆辰脑袋里不明不白地冒出这么两个词汇。
那个死鬼,不对,应该是这个死鬼,袁容卓尔,不知道什么原因,死在了这片沙洲中,而自己的意识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,竟然就此附身在了这个死鬼的尸身上,再次活了过来!
身体的知觉终究全部回归,陆辰十足十的欲哭无泪。
妈勒戈壁,袁容大哥,袁容大爷,你死哪不好,你死到沙漠里来做什么啊?死了连尸都没人给你收啊!你要是死在江南水乡,小弟再不济也得给你找块风水宝地风光大葬不是?
此时的陆辰刚刚恢复意识,浑然没想到,现在的他,与袁容卓尔一而二,二而一,给袁容卓尔风光大葬的时候,也等于是把他自己给活埋了。
沙漠上的夕阳就算余辉无几,也足够再烤死他一回,陆辰浑身一激灵,连忙爬起身,躲在一株低矮灌木的阴影下。
“嘶……”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,顿时让他觉得全身都像被撕裂一般,累到了极点,困乏到了极点,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神来。
眼睛在身上扫了扫,简陋的战袍只在胸口罩了一层皮甲,其它地方都是麻质衣衫,稍显宽松,不过保存地很好。
腰间有个水囊,软答答地垂着,没一点水,他歇得一会,又觉口干舌燥,嗓子里就快冒出烟来,正要再搜搜身上,忽听旁边一个声音道:“你醒了?”
陆辰吓得一跳,抬头看去,只见灌木丛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个老者,身穿麻布长袍,个子很矮,目测不会超过一米五,脑袋奇大,乱蓬蓬的头发胡乱扎在脑后,花白眉毛垂到眼角,身上的麻布长袍像是偷来的,下摆拖了一大截在地上,空空荡荡随风飘扬。
极度瘦弱的身体与那奇大的脑袋一映照,活脱脱一个冤死沙洲的大头鬼。
这样的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,如果不是在青天白日下出现,陆辰甚至都有些怀疑,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。
那大头老者倒是镇定得很,自顾自道:“我还道你累死了,蛮族身强体壮,没想到杂蛮也如此耐劳,竟然还能缓过气来。”
陆辰听他说的是混沌记忆里两种语言中的一种,一时间不知怎么回应,只好闷着头没说话。
大头老者指着沙洲的中心地带道:“那边是个水洼,沙地上有不少兽类蹄印,想来是它们的取水之地,你去猎一头回来充作食物。”
陆辰见他颐气指使的样子,顿时来气,暗想老子都快累成死狗了,你TMD还好意思指挥我干活?
大头老者似是看透了他心中想法,微微一笑,忽然间手指一抬。
陆辰不知他捣什么鬼,翻个白眼正要转过头去,忽觉胸前一滞,半空中似是有柄大锤迎面而来,“嘭”地一声身体凌空飞起,摔入灌木丛中。
这一下直摔得他灰头土脸,胸口骨疼欲裂,气都出不顺畅了,只觉喉头一甜,鲜血已溢出嘴角。
大头老者不再理他,迳自盘腿坐下,道:“去吧,别再惹我生气。”
陆辰咬着牙晃了晃脑袋,勉力撑起身体,以矛作杖,慢慢往沙洲里面走去。
走一步歇一步,走走歇歇间,植被越来越茂盛,其间还长着些带着硬刺的矮树,沿路上有许多杂乱的兽类足印,有蹄状的,有掌状的,从这些足迹就能看出来,这块小绿洲并不太平,它很可能就是方圆百里之内的唯一水源,在这一方活动的兽类都要到这里来饮水。
慢慢到了绿洲的中心地带,终究在地势最低的地方,现出了一方小水洼。
水很明净,陆辰趴在地上一通狂饮,这才觉得恢复了一点力气,四下里看看,眼中所见尽是些低矮植被,除了自己,再没有一个活物,哪里能打猎?
“要不跑吧?”脑袋里忽然冒出个念头,随即又摇摇头,“往哪里跑?先不说有没有力气跑,就算跑到沙漠里,还不是迟早死路一条?”
陆辰坐起身体,望着远处的连绵沙丘,这一下是真的欲哭无泪了。
这特么什么世道,刚刚死去活来,还没等老子喘口气,忽然又冒出个大头鬼。那家伙什么来头?和袁容卓尔什么关系?什么是蛮族,什么又是杂蛮?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?难不成穿越到异世界了?
一时间无数疑问纷至沓来,脑袋如欲爆掉,最后汇成一个念头,不对,不对,一定是在做梦,一定是在做梦,掐一下就能醒了。
伸手在脸上狠狠一揪,直疼得龇牙咧嘴,微风拂面,眼中所见一如从前,最后的一丝幻想也彻底破灭了。
妈勒戈壁的,既然跑不掉,那就干他丫的!
陆辰心中狠劲上涌,转念又想到刚才那大头鬼的邪门手段,暗忖就凭自己剩下的这半条命,估计还不够他塞牙缝的,算了算了,忍一时风平浪静,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正经。
一念及此,深吸了口气调整心态,在身上搜寻一阵,掏出些东西来。
东西很少,几块硬成石头茬子一样的硬馍,装着十几个铜子的一个小钱袋,陆辰边掏摸边叹气,摸到颈下时,忽地手中一僵。
那是一块硬物,一块杏核般大小的硬物。
陆辰心中一跳,连忙伸手进领口,将它颤颤巍巍地掏出来。
当那硬物展现在夕阳斜照的红光之下时,陆辰只觉一阵发自心底的震颤,还有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觉。
就是它,前世的最后一刻,从那块陨石中熔融出的黑色石头!
它怎么会在这里?
难道是和自己一起穿越到了这个世界,或者说,是它带着自己的灵魂穿越,然后附身在了袁容卓尔的身体上?
不对,这块石头显然已经经过简单的加工,被人用薄薄的银器从背面包裹,只露出前方的三分之二的椭圆形面积,一根红绳穿过银器上端,然后挂坠在胸前。
也就是说,这块石头早在自己附身袁容卓尔之前,就已经是袁容卓尔随身配戴的饰物。
这么说只有一个可能,那就是自己的意识先附身在这块石头上,然后又在袁容卓尔最虚弱的时候,从石头上脱离,再进入袁容卓尔的身体!
这是块什么样的石头,竟然有如此奇特的功能?它是那块陨石的残留,还是那块陨石在高温之下的凝聚产物?
前生有关那块陨石的回忆猛然涌上心头,实验室的同事们不止一次地在自己面前提起过,那块陨石来自有星际旅客之称的慧星,自它坠落后被发现,几十年间曾经在国内大大小小的实验室辗转,无数的物理学家生物学家为它着迷——因为从它上面,人们提取到了十多种生命必须的有机大分子结构。
生命的起源,一直是一个未解也远未到解决的谜题。生命发自地球本身,还是来自宇宙,也一直是学术界争执的焦点,就连陆辰这个半吊子充数学徒工也知道,陨石上出现生命物质必须的有机大分子,对生命宇宙说支持者意味着什么。
陆辰再一次懊悔了,懊悔自己没有听老头子的话好好读书,懊悔就算老头子把自己强塞进研究所,自己也只是抱着混日子的心态过一天算一天。
当初哪怕只是用心一点点,现在也能凑和着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离奇事情,往现代物理学理论或是生物学理论上靠一靠了。
靠,靠,靠!老子怎么总是个半吊子啊?!
望天无语的时候,有一颗泪珠从眼角划过,陆辰忽然有些心酸,不是因为自己的遭遇,而是因为从此再也见不到自己老学究一般的父亲,还有辜负深沉父爱的负疚感。
“这颗陨石最后的遗物,也许带着我,回到它自己宇宙之中的故乡了吧?”